一个浪漫唯美,禅意犹存。温一壶月光解乡愁。
温一壶月光解乡愁【1】
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
初秋季节,风乍起,月微寒,凉凉的月光斜进窗棂,在墙上慢慢游移,黯淡的屋子里,因为月亮仙子的光临,因而有了些生气。
半床明月半床书,抱被拥书不亦乐乎,只是书里人生,关乎的都是他人苦乐。
如水一样的音乐轻轻浅浅地漫上来,喝茶闻音不亦乐乎,只是乐里人生,有如闻禅悟道。
清凉的月光下,淡淡的乡愁一阵阵袭来。
秋凉的季节听《二泉映月》,只觉得寒气冰骨,更加地冷了。
二胡的音色似一个人在耳畔低低细语,泉之冷,月之寒,泉月相互辉映,咿咿呀呀,呜呜咽咽,凄厉欲绝的袅袅之音,勾画出一个人内心世界的清醒与剔透,也借映月解读了对人生和命运的不满与抗争。
时光是一条河,所有的人事都是时光河流上漂移的小舟,穿越厚重的时光,都将成为一缕烟愁。
唯有月光,千年不变的月光,映照万里河山,烟笼花影婆娑,眷顾世间人情冷暖,幽幽地散发着一缕轻柔的亮光。
那一抹清凉的诗意,勾引着多少离乡之人无尽的乡愁?勾引着多少文人墨客满怀的才情?最经典的当然是那句: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
羁旅之人,聚少离多,漂泊在外,想家的时候,温一壶月光当茶饮,对着月亮,千里解相思。
唐人于史良有句:“掬水月在手,弄花香满衣。”语出《春山月夜》,与《二泉映月》有异曲同工之妙,不过是一个深刻写实,淋漓尽致,把人事沧桑,心中波澜,借助泉水与月光宣泄出来。
静水映满月,波光潋滟,一阵微风掠过,月光碎落,在水上起舞,掬一捧水在掌心,月光其实在心里。
这里讲究的是意会,并不是月光真的在掌心里,摘一朵花,衣袖盈香,几日不散。
阿炳的月光,喝下去,清冷,寒凉。
于史良的月光,喝下去,小资,缠绵。
山河万里,头上共一盏明月,清辉普照人间。
可是对于思乡的游子来说,月亮还是家乡的那一盏最明,思而不见愈想见,以至于,相思成灾。
年年岁岁月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,再大的变化,想家的心却是不会变的,只会一日比一日更甚,漂泊之苦,思乡之痛,温一壶月光当茶饮,那是治愈思乡最好的药。
清玄的月光可以下酒,我的月光可以聊解乡愁。
天边的玉盘月【2】
“中庭地白树栖鸦,冷露无声湿桂花。
今夜月明人尽望,不知秋思落谁家?”八月十五中秋夜,皓月当空,漫步在月光如霜的庭院中,寒鸦栖树,冷露沾湿了桂花。
思绪在这清冷的月色里游荡飘逸,不由得使我怀想起故乡的中秋。
每年的此时,家乡正是五谷成熟收获的时节。
乡亲们起早贪黑地站在田地里,摘棉花、打芝麻、拔花生。
一片繁忙喜悦中,他们依旧不忘忙里抽闲,祭月庆丰收。
敲桂花,摘石榴,团团圆圆过中秋。
儿时,每到中秋临近,奶奶便忙碌在院子里,把白布铺在地上,然后踮起脚,轻轻地敲打桂花。
黄白的蕊儿像雪花纷纷飘落,顷刻间,满地沁人的花香弥漫农家小院。
碎碎柔软的桂花,经过奶奶的巧手,晾晒两天,就变成了美味可口的桂花糕、桂花饼、桂花粥,从中秋一直吃到冬至,香甜我整个童年。
月到中秋分外明,就在这花好月圆的夜里,搬出几案,放到庭院中央,摆上石榴、枣、葡萄等时新水果,祭拜月神。
全家老少其乐融融地围坐一起,吃月饼,赏明月,听爷爷讲“嫦娥奔月”、“吴刚折桂”的神话传说。
如今,独自在异乡,推窗远眺,天边的一面玉盘月,遥遥地镶嵌在漆黑的苍穹上。
月华如水,倾洒房屋、树梢和道路。
远处仿佛飘来渺茫凄清的乡思调,温婉柔情地拍击着我的.耳膜,顿时心中愁肠百结,伤感万千。
举头望月,喃喃自问:乡关何处呢?
明月啊,明月,亘古不变的明月,千百年来,已经渐渐成为了中华文化中“旅思怀乡”情感的载体。
其实,漫漫人生中,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悬着一轮明月。
当境遇波折、悲伤无奈时,它便照亮旅途,慰藉我们疲倦孤独的心灵。
江南雪【3】
江南少雪,近年尤甚。
每每乌云凝聚,冷风呼啸,人们大呼小叫:“要落雪了。”却是风流云散,空留遗憾和冰冷。
春风夏雨秋霜冬雪,没有雪的冬天,总觉得欠缺了什么。
无雪之冬,不够纯正,冷也冷得不够地道。
盼雪不来,就改盼天冷,如果还能阴云密布,就更好了。
冷且云厚,离雪多少是要近一步的。
可老天偏偏喜欢和江南人开玩笑。
阴冷了一阵,雨就来了,还是冻雨。
水茫茫冰镇的大地,滑溜的路面,要折伤多少行人,冷硬的冰溜,要压坏多少树枝啊。
雨过天晴,雪就渐行渐远了。
有时,等到过年,也无雪,等过数九寒冬尽,也没见一片雪花。
转春,却飘来大雪,倒春寒的雪。
不冷的天,春雪落地即化。
只见天上雪来,地上不见雪影。
世上大凡稀罕物,都讲究派头。
江南的雪,也不例外。
落雪之前,要派雪粒打先锋,一粒一粒晶莹的雪粒子——江南人管它叫“雪子”——哗哗啦啦,一天一地,蔚为壮观。
“雪子”是雪的先声,江南人对此秉持欢迎和喜悦的态度,再冷,再不方便,都欣欣然,奔走相告:“落雪咯!”
雪,喜欢玩虚的,有声无影,只是一点雪意罢。
能见到“雪子”,总算是下雪了,这个冬天才算是正版。
一般来说,“雪子”落停,雪花就来了,一片一片,纷纷扬扬,飘飘洒洒,从有声到无声,从坚硬到柔软,雪像仙子一般,从天而降。
落雪的时候,天阴得透着暗红,风呼呼甚是惊心。
人们喜欢走出屋子,迎着风雪,在雪地里,耍出一片好心情。
怕冷,也不打紧,手伸出窗外,接一片片雪花,看它在手上滴落,融成一汪清亮的水,任手上冰意渐趋浓重。
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们了,手冻得通红,冷似冰,还要赖在雪地里玩,堆雪人打雪仗,过瘾得很。
玩得火热,身子也会随之热乎。
江南雪来得急猛,极少稀稀拉拉飘上几天几夜。
就一阵子热乎劲,猛落一气,戛然而止,收身遁形。
若它放慢性子,顶多飘一天,或者一夜,这定是难得一见的大雪。
气象预报称之为暴雪,要发橙色预警。
这样的雪,在大地上厚积,基本能达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效果。
大雪,江南人是顶喜欢的。
农民高兴地说:“瑞雪兆丰年。”大雪,意味着大丰收。
市民乐呵地说:“明年蚊虫少了,菜蔬的农药残留也会少的。”冰冷遮掩不住在脸上涌动的欣喜。
大雪不仅以雪白铺就眼前的大干净,更会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,维持一种难得的从里到外的洁净。
江南的雪,来时快,去时忽。
江南有句谚语:快雪快晴。
一天,或者一夜雪,第二天一早,保准放晴。
太阳一露面,雪滋滋啦啦就消瘦起来,渐渐没了影。
先是道路上干净,紧随其后是向南的阳面,天晚,再觅雪迹,就只剩背阴的北面。
此时的雪,告别粉末状,坚硬如冰刀,一手抓去,除了冷,更有痛感。
数天后,大地迅速恢复原貌,再要看雪,就只能看到人们在雪天堆的雪人滚的雪球的残迹了。
过往的人们,恋恋不舍那雪,你一脚我一脚亲近着去踩,已脏污得不成样子。
每一脚下去,仿佛在呐喊:“什么时候,还会有雪落啊?”
物以稀为贵。
生活在少雪的江南的人们自然是爱雪,珍惜雪花带来的每一寸喜乐。